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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剧呼唤新的流派和大师

2000-05-30 来源:光明日报 本报记者 苏丽萍 我有话说

京剧老戏老演、老演老戏已失去了很多观众,对此人们把希望寄托在刚刚毕业的首届京剧研究生班的学员们身上,期盼他们能多演戏,能创立新的流派,成为新的京剧大师。而更多的人则在思考:京剧大师到底高在哪里?今人难道只有继承借鉴的份儿,而无自创新派的能力吗?

说京剧是“国粹”,是由于它植根于中华文化之沃土,并在二百年的历史上,涌现过很多大师,从“同光十三绝”到观众最为熟悉的“四大名旦”、前后“四大须生”和“四小名旦”及一些行当、流派的代表人物,可谓泰斗云集,流派纷呈。他们的共同点是:舞台实践多,常年演出;技巧全面,唱念做打四功均很出色;风格独特,自成一派;富于革新精神,有一批自己的代表剧目,荀慧生先生尤其突出,一生编演了105出新戏。

京剧大师到底“高”在哪里?荀派传人吴素秋说,荀慧生先生给人印象最深的是用功和幽默。他出身贫苦,一生勤奋努力,大胆革新,创立了具有“生活化、个性化、趣味化”和“时代感、真实感、幽默感”的荀派艺术。古语道“勤能补拙”,很多京剧大师出身贫寒,有的自身条件并不好,文化程度也不高,但他们敬业、用功,不断充实、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,可以参与创作、设计唱腔,并在舞台实践中创出新的程式。有的在倒嗓之后,仍对京剧艺术十分执著,苦练出新的唱法,由此创出自己的流派,如程砚秋先生就是这样创立了程派。可以说是刻苦精神造就了大师们的成功。

应该说如今年轻的京剧演员自身条件很好,但很少唱念做打四功均衡发展的,许多人只凭一副好嗓子在唱。究其原因,很大程度上在于他们不如前辈大师那样用功、敬业。一位老戏迷说,以前京剧名角靠戏吃饭,演不好就没有生路,现在的年轻演员没有这份压力,剧团演出也少,都找别的门路赚钱,没有将全部精力放在学戏演戏上,技艺自然不会有大的提高。

但年轻演员亦有苦衷。现在京剧大环境变了,众多娱乐形式的冲击,使京剧不再拥有大量的观众;因机制的问题,剧团演出少,演员舞台实践少,很多优秀的青年演员对此颇感无奈。研究生班毕业生、天津青年京剧团老生演员张克认为,京剧艺术在传承中,一代代流失了很多,因而很难超越前人。他的同学、北京京剧院张派青衣王蓉蓉则在排演新戏时深感势单力孤。她说,过去大师们都有一个创作班子,排新戏成功率很高。而现在,京剧创作人员严重匮乏,难出新作,即使排了新戏也往往不尽如人意,众多名角只能老演老戏、老戏老演。

有的戏迷认为,过去大师们会的戏有上百出,而当今青年演员只会有限的几出戏,他们还未能继承前辈的技艺,更谈不上创立新的流派。对此,研究生们有着清醒的认识,他们尽量多学、多演,多继承,以求全面发展。张克拜了不同流派的四位师傅;他的同窗、武生王立军则兼学谭派老生戏;研究生班年龄最小的武旦史敏,学习梅派演技,在新戏《宝莲灯》中能文能武,得到好评;王蓉蓉主攻做工,一改过去张派重唱不重做的缺陷,五月在京举办演出月,演出近年整理的张派名剧《诗文会》、《西厢记》和文武兼备的《金山寺·断桥·雷峰塔》,演技上了一个新台阶。

年轻演员距大师有多远?荀派传人、北京戏校校长孙毓敏说,京剧艺术蕴含着丰富的传统文化,要学好戏,需要基本功、胆略、模仿力、好身段、好嗓子、好扮相,更需要高深的理解力、表现力和创造力及舞台的驾驭能力,而这恰恰是目前一些年轻演员所缺乏的,因而他们只会模仿,而没有自己的发挥和创造,也就出不了新的流派。戏剧评论家龚和德指出,研究生们经过三年的学习,应从技术型、传承型向经验型、理论型转化,承前启后,继往开来,为京剧艺术注入新的活力。评论家徐城北则形象地作了这样一个比喻:创立流派的人留下一囤新米,其徒弟们守着这个米囤,米就变成了陈米,不添加新米,久而久之会坐吃山空。

京剧还有没有市场?从京城的一些京剧演出及戏迷的反馈中可看出,只要有好角儿,京戏上座率还是可观的。也就是说,京剧还是有观众的。他们认角儿,同样一出戏,只要有好角儿,就有观众。可见京剧离不开好角儿,年轻演员在京剧这片天地里大有可为。

让人欣慰的是,研究生们心系京剧,并在执著地探索和追求。如首届研究生班26名学员毕业后,回到自己所在的剧院团,不少人推出了新作,如杨赤的《西门豹》,邓敏的《花木兰》,李仙花和李宏图的京汉两下锅的《蝴蝶梦》,史敏、奚中路、李军、严庆谷、胡璇的《宝莲灯》等,与老戏相比,都在行当及表演上有所创新。第二届学员、杨派老生于魁智是目前最卖座的年轻演员。近年来他潜心学习李少春先生的艺术,力争全面发展,陆续整理演出了近年来少见于舞台的全本《乌盆记》、《野猪林》、《响马传》等,并使京剧艺术更具现代特色,得到新老戏迷们的首肯。同为第二届研究生班学员的程派新秀张火丁,将荀派戏《秋江》和越剧《祥林嫂》中的《天问》一折改为程派戏,为拓宽程派艺术的表现领域作了新尝试。他们虽然离创立流派相距甚远,但只要多探索、多演出,并在演出中创立一批自己的代表剧目,就有望成为新的流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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